三、“救死扶伤”的奇效
中国酒业尽管兴旺,并不代表所有的酿酒企业都兴盛不败。连年亏损的、苟延残喘的、资不抵债的、宣布破产的厂家也出现不少。应当说明,这决不是市场前景不好带来的,而是经营不善造成的后果。
庆幸的是,这些厂家不会寿终正寝,最终总会遇到恩人搭救而获得新生。获救的主要途径就是被他人收购或者兼并。这就是所说的“救死扶伤”。
“救死扶伤”者当然是奔着酒的美妙前景而来,这其中不可能有侠肝义胆的因素。
中原有家历史文化名酒企业,它的辉煌历史一直延续到90年代中期。当地政府官员判断,一个效益长期上佳的企业,“掌门人”任期太久容易出现经济问题,于是把酒厂领导班子调整了,派去了新的“掌门人”。
谁知新的“掌门人”不懂经营,玩弄权术却是把好手,把企业的要害部门全部安插上自己的亲信。而他的亲信们并不争气,只争利,只见成吨成吨的酒销出去,不见资金回流。
钱哪去了?大部分被亲信们“截”了。酒厂驻北京办事处一名亲信把着上百万元货款不上交,在北京开饭店,做自己的生意。
新的“掌门人”把酒厂搞得营利水平年年大降,流动资金一年比一年吃紧。当地政府为了挽救酒厂,年年注资,仍不见效,最终债台高筑,无法生存,只好宣布破产。
南方一家大型企业闻讯赶来,考察了酒厂的生产设备,产品质量后,毫不犹豫地收购了酒厂。收购者说:这样好的酒质,这样强的生产能力,没理由不赚大钱。
企业被收购后用工权力已不在当地政府手中,政府担心职工下岗多增添社会不稳定因素,于是在签定合约时要求收购者不要大批裁员。收购者说:我们不但不裁员,还要增加员工。只是我们肯定不会再任用酒厂原领导班子人员,因为他们的管理水平太糟糕。
酒厂在死亡线上站起来。还是同样的厂,同样的酒,第一年便盈利8000多万元。
总是拿不到工资的职工现在比过去的待遇好多了,于是说:还是人家外地人管理水平高。
县里领导则后悔当初不该把酒厂的老“掌门人”换下来,换上一个新“掌门人”硬是把一个“钱袋子”送给了外地人。
这几年这种情况多起来:不少不太景气的酒厂不等倒闭那一天就寻找“恩公”,主动向有实力者投怀送抱,以求平安。这样做尽管等于把长熟的果子分给了别人,但酒厂换来的是继续生存的希望。
在中国企业界,这些年倒闭死掉的企业极多,只有酿酒企业还没有几家彻底消失的,因为“救死扶伤”者热情很高,发现一个救活一个。这就是酒业队伍不见缩小只见扩大的原因。
有人预测说,今后还会有越来越多的酒厂“疾病”染身,仍会有“救死扶伤”者热情相救。因为酒类市场仍存在极大的诱惑。
四、“处女地”太多
中国有经济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之分,有城市和乡村之分,有公款消费与个人消费之分。就中国酒业市场现状看,经济发达地区、城市、公款是主要消费群落。而贫困地区、乡村、个人消费从整体上还构不成主要方向,从大的意义上讲还属有待开发的“处女地”。
城市远没有乡村多,经济发达地区没有贫困地区多,吃公款者在中国人中也是小小的队伍。
即便城市、经济发达地区、公款在中国这个大市场中比例有限,都已经使酒业产品产销两旺了,试想将来,贫困地区总要不断发展,城乡差别总会不断缩小,人们的收入总会不断增加,中国酒业还担心市场吗?
中国酒业市场有待开发的“处女地”实在太多,太大了。
汾酒的消费市场足以这一看法的正确。50年代至70年代末,想喝汾酒得找领导“批条子”,能够享受到“条子”的人不可能是农民。此外汾酒的主要计划市场在北京、上海、天津、太原等省会级城市,小地方还没这个福份。
改革开放以后,酒业市场逐渐放开了,汾酒因物美价廉倍受消费者追捧,然而市场调查显示,它的市场地域绝大部分仍在大中城市、广东、江浙沪等富裕地区。
90年代中期,全国酒类大涨价,茅台、五粮液的市场价格上涨到数百元,仍供不应求。汾酒不敢太黑,价格定位中低档水平,有人担心会因自降“身价”而减少市场销量。
然而汾酒的市场形势仍旧年年看好,原因是它的合理价位不经意间被一些相对贫困地区的消费者接受了。
这一发现使汾酒厂得出一个结论:贫困地区也有广阔的市场,只要酒价走近平民,一碰就响。
汾酒厂把注意力转向东北三省,因为那片中国的老工业基地在改革开放后萧条了,相对贫困了,想喝好酒而又出不起好价的酒民多了。
几十元一瓶的优质汾酒投放东北市场果然一碰就响,年销售额5000多万元。汾酒厂人士说,他们的大部分市场仍在大中城市和经济发达地区,在贫困地区开发市场只是试探性的,因为目前的生产能力只能满足一头。
汾酒厂的市场情况具有代表性,以全国“八大名酒”为例,它们的绝大部分市场都不在贫困地区、乡村和个人消费这一层面。
有人说,北京的二锅头永远是贫困地区和个人消费的精品。没错,对于富有的酒民和公款吃喝者来说,二锅头的确摆不上桌面,但是这并不影响二锅头的巨大销量。二锅头的火爆也印证了“处女地”的潜力。
有这么多、这么大的“处女地”等待开发,中国酒业的好日子还长着呢。长到什么时候?自己想吧:中国要成为世界经济强国还有多长时期?那一时期的到来意味着中国彻底消灭了贫困。目前整体贫穷的中国尚且酒财兴旺,富起来之后对酒业的支撑还会小吗?
五、酒民队伍太大了
中国人口占世界五分之一,这么多的人口注定要成为世界最大的消费市场。中国这个消费市场救活了南韩的手机业、救活了日本的多家彩电企业、救活了德国的大众公司……中国人一天比一天富了,消费潜力令世界注目,正因为如此,外国的汽车、电子、服装等越来越多的行业蜂涌而来。
中国当然也是世界最大的酒类消费市场之一。
中国有5亿多酒民,每位酒民喝1公斤白酒,就是50万吨;每人每年平均喝5公斤白酒,就是250万吨。中国目前的白酒年产量为1020万吨,平均给5亿酒民每年每人也不过20余公斤。
尽管有些酒民每年喝不了20公斤白酒,但对于多数酒民来说喝20公斤白酒算不上太难的事,不就是7天一瓶吗?对于相当一批“大宴三六九、小宴天天有”的酒民来说,一年20公斤白酒远不够数。
一位80多岁的酒民说,他从30岁起就养成了习惯:早上喝2两,中午、晚上各喝4两,一年365瓶酒一两也少不掉。这样的酒民当然是少数,可他以一当十呀。
我们再算一笔帐:四川、河南都是人口大省,也都是酿酒大省。这两个省将近2亿人口,人均每年消费7公斤酒。有一个因素不可忽视:这两个省都是农业省,经济并不富裕,而且农村贫困人口占多数。
也就是说,这两省的酒类消费集中在城市人口中。和北京、上海、广东、江苏、浙江、山东相比,四川、河南的城市经济也比较落后,酒类消费能比过以上省市吗?当然比不过。就说北京,2003年闹“非典”,四、五、六连续3个月大小饭店全关门。
就这3个月,餐饮业损失百亿元。我们都知道走进饭店吃喝酒钱总比饭菜费用多,餐饮业上百亿的损失“酒钱”占多少?脑子一转就明白。这一损失不也说明了北京酒民的战斗力吗?
这么一算帐,我们就知道中国酒民的厉害了,他们至少不会让酒业太失望吧?
所以说:中国庞大的酒民队伍永远是中国酒业的坚强后盾。只要酒民队伍不大幅减弱,就影响不了“战斗力”,中国酒业就不存在市场方面的后顾之忧。
六、“酒类没有替代品”
天然气可以代替煤球,汽车能够代替马车,什么东西能够代替美酒?还没有。酒有酒的刺激,酒有酒的韵味,任何东西也无法取而代之。酒桌上“以水代酒”的人不是酒民,不能饮酒又怕失去礼节才举起水杯。
我们常常遇到这样的情景:几个人来到酒店原本是想吃个便饭,不打算喝酒。可是饭菜一上桌便觉得只喝茶水或者饮料缺少气氛了,犹犹豫豫还是要酒来。
招待客人时,即便客人不会喝酒,主人还是会把酒摆上来,客人不喝归不喝,但摆出酒就显得主人待客热情。如果客人会喝酒,主人不摆酒便是慢怠、失礼了。这就是酒的魅力和作用,无可替代;这就是中国人的习惯,无法改变。
七、财富的快速增长
30多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国家的经济实力日渐强大,百姓的经济收入日渐增多,一句话,中国人的“腰包”一天比一天鼓大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钱买酒体现出生活水平的提高,所以不但逢年过节、招待亲朋好友、红白喜事不吝酒钱,“喝闲酒”也不在话下。
百姓是最大的消费群体,他们对酒业的发展无疑起到“众人添柴”的作用。另一方面是“公款消费”:国家有钱了,官员们花钱方便了、也更大气了,所以官场酒宴日渐盛行,“酒疯”强劲。
百姓添柴,官员浇油,中国酒业岂有不兴不盛之理?茅台酒股票从十几元曾一路飙升到近三百元成为中国股市第一高价股、众多酒类股票齐受追捧,单就这一“景观”而论,中国酒业无需“夕阳”之忧。
“七大因素”的确是中国酒业的七大支点。由此我们不难判断,“夕阳论”作为一种推测可以,但作为定论为时尚早。
当然,和计算机、信息、生物等高科技行业比,说酒业是“夕阳行业”也未尝不可。但这只能说是趋势,决不是局面。
“夕阳不坠成骄阳”仅指白酒业,如果再了解下其它酒类的发展情况,我们更能看清中国酒业是何等的一种繁荣局面了。
据统计, 全国酒类总产量从2006年的4500万千升,增长到2010年的6400万千升,年均增长8.5%;酒类消费总额从2006年的4886亿元,增长到2010年的8058亿元,年均增长13%。
2009年的一组数字也极能说明情况:即便在销售淡季、打击酒后驾车、消费税上调等多重影响下,白酒的运行情况依旧保持良好, 1-9月,产量累计同比增长23.5%,增速创10年新高;啤酒累计产量同比增速为6.2%;葡萄酒产量同比大增51.1%;9月,黄酒产量同比大幅增长31%。
2009年中国白酒制造行业工业总产值达到1960.2亿元,增长率为18.7%;产品销售收入达到1708.1亿元,增长率为21.0%;利润总额达到245.1亿元,增长率为31.5%。
行业专家预测,中国酒类市场消费升级而带来的产品结构升级,今后将继续保证销售收入和酒类总体水平的上升。
然而我们必须清醒地意识到,酒业的这种“蓬勃”局面并不是好现象,大量的人力被占用、大量的财力被分散,而且带来一系列健康、治安、浪费、风气等问题,如果算大账,我们无论如何没有理由为此大唱赞歌。
我们还必须明白,社会进步决不是“喝”出来的,经济发展也不是“喝”出来的。
因此,经济学家的“夕阳论”并没错,错在酒业太执着,错在酒民缺尺度。我们不能再“死抱酒瓶”不放了,酒业应该走进夕阳,这个过程越短越好。
对于中国遍地“酒疯”之象,有人以“世界极致”来形容。这样概括是否准确?网民的一首白话诗似可帮助我们确定答案。
《中华酒谣》
工农商学兵,驰骋酒场中;
官员冲在前,全民皆奋勇。
东西南北中,处处见“酒疯”;
酒水平江河,酒瓶垒长城。
麻雀三分醉,草木染酒兴;
昔日大睡狮,今日醉懵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