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是一次新的生命
在玛纳斯东南两公里的地方,有一处飘着酒香的“宫殿”。
沿大门走进去,是一片开阔的花园,花园左侧的地下沉睡着上千只橡木桶。而径直走过花园,你将看到四间巨大的房子,房子里矗立着数十只十几米高的罐子。如果你在深夜靠近这里,说不定还能听到罐子发出“噗、噗”的声音,一个个流动的生命正在成长。
《圣经》里,耶稣所施神迹之一即“指水为酒”——清水转化为美妙琼浆只需要手指一点,而对于人类而言,要让葡萄变为葡萄酒,你需要更多耐心。
从“接待”一车葡萄入厂,到“恭送”一车葡萄酒离开,15年间,陈新军参与其间每一个细节不下万次。作为中葡酒业的生产技术副总监,这个年近40岁的男人自从加入中葡酒业后,就从未离开过酒厂。
新疆日出晚,北京时间9点,太阳才懒懒地爬上玛纳斯的地平线。而此时,陈新军已经在品尝室“喝上了”。品酒,是技术总工每天要进行的第一项工作。就像一名严格的毕业考考官,陈新军需要品尝待灌装的葡萄酒酒样,再决定该批酒是否可进行灌装。
从9月开始,一直到11月,是葡萄酒的发酵季节,这段时间陈新军是最忙碌的,他几乎无法回一次家。传统酿酒法是女人采下葡萄,男人并排唱歌,用脚踩碎葡萄,榨出葡萄汁。现代化的酿酒流程则增加了更多环节,如验收合格的葡萄要再进行穗选、除梗、高品质的葡萄酒还要经过粒选才能投入酿造——而仅穗选、粒选,一条生产线就需要20位员工。
20个人,40只手,从传送带上熟练而迅速地捡出二次果、青果等,这不光需要极大的耐心,如何严选、如何练就速度,其中还有极大的学问。作为技术部新成员,一年前小姚来到这里,对粒选记忆尤新:“公司对粒选要求极严,要均匀大小、果粒健康完整,一粒一粒的筛选,两侧工作人员近四十多双手同时在机器两边进行粒选的密集劳动,昼夜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直到全部的葡萄入罐为止。在整个采收期,每天要站在岗位至少八小时,两个月下来,手上的紫色洗也洗不掉,经历过这些才算刚刚入行。”
被破碎后的葡萄进入发酵罐中等待发酵,人们开始日夜兼程的守候。“发酵不是简单的事”,技术工需要两班倒照料每一罐的发酵过程。“这里就像育婴室,他们就是照料婴儿的人”,站在发酵车间,陈新军笑着说:“这里的每一罐酒都有生命,它们是活的,在成长,每天都不一样。”
你一定体会得到,吐尔逊在葡园里摘下葡萄的那一瞬间,葡萄并没有失去生命与活力,它们进入了真实的新生命,在照料中成长,经历一场转化的魔法永生。
法国人在玛纳斯
都说每瓶葡萄酒独特的灵魂是酿酒师,在玛纳斯,一个法国人极其出名,弗莱德-诺里奥(Fred Nauleau),中葡酒业的首席酿酒师。
出身于酿酒世家,毕业于法国波尔多葡萄酒学院,获得“法国高级酿酒专家”称号的弗莱德,自2000年来到新疆后,便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里——爱天山的风,爱美丽醉人的新疆葡萄,爱这里的人——踏上这片热土15年,如今,弗莱德已经是中国女婿与中国好爸爸,他与一位回族姑娘结婚,现在已经有了一儿一女两个可爱的混血宝宝。
什么是首席酿酒师?通俗地说,像一位总厨,或者,一位导演。
首席酿酒师参与到从田间种植、酿造到灌装的每一个过程中,最重要的是,酿酒师手中掌握着很多个微妙的关键时刻,他要在很多关键的点上及时喊“Action!”或者“起锅!”,这些稍瞬即逝的时间点更像电影中的心流,或者厨事里“加盐少许”的艺术——这是一瓶酒能否成为一瓶好酒的关键。
葡萄的采收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8月之后,葡萄进入转色期,新疆炙热的阳光令葡萄糖分瞬间上升,这些糖分在酿造过程中会转化为酒精度。而此时,葡萄中的单宁还尚未醇熟——葡萄酒中的单宁是否平衡,酒体是否柔和细腻,每一片葡园在哪一天采收成为关键,而首席酿酒师也承担着这样的技术活儿。
弗莱德并不夸耀自己的“酿酒血统”与精湛技术,谈及如何做好酿酒师角色时,他更多地说到的是:谦卑、精确与热爱。弗莱德说,一个酿酒师首先要做的是对于自然保持谦卑的心——关于与自然合著作品这件事,人务必谦卑,对每一个细节都需无微不至的关怀。“每年的风土条件不同,酿酒师需要深入了解,调整细节做到匹配。”另外,你要真的热爱,对酿酒永存热情。
凭借精湛的酿酒技艺,弗莱德赋予着玛纳斯小产区葡萄酒独特的魅力,主持酿造出备受国际葡萄酒大师盛赞的美酒佳酿。他像一株远道而来的葡萄植株,深深扎根于新疆天山北麓这片神奇的土地。
“现在我每年回老家一次,回法国倒不习惯了”这位金发碧眼、浑身充满法国范儿、爱吃手抓饭的绅士笑着说:“我爱中国,我爱玛纳斯。”